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当虞十六决定原路返回时,心里又升起不安。
她越想越不对劲,干脆折返回去。
此时雨下得大了起来,溅起一片水雾。无边的天际像是覆了层缥缈的薄纱。
白色发带不知为何孤零零地被抛弃于地面,还沾了些泥,与地面的污泥黏在一起,有些狼狈。
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悬崖,脑子顿时闪过不好的念头。
虞十六脸色顿变,冲到悬崖边儿上使劲儿往下看,喊了一声又一声,可除了她的回音,什么也没有。
视线不由得再次落在地面那发带上,她缓缓走进,略微颤抖地拾起。
“他,他不会掉下去了吧……?”
系统:……
【凭慕词现在的武力值,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,除非他自己跳下去。】
对啊,他那么厉害,怎么可能会掉下去呢?
她一遍一遍地安抚着情绪,强颜欢笑,“应该是我多虑了……”
即使口中这么说,可行动还是暴露她内心的焦虑不安。
她急匆匆地捡起发带,小跑着折返而去。
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,斜斜地打在身上。
许是在崖上站了许久的缘故,她浑身湿透,透明的薄纱黏着细腻的皮肤,一阵不适。
她顾不上这个,狼狈地在雨中奔跑着,仿佛慢了一刻,就会后悔一辈子。
不时吹过片片枯叶,于地面飞旋着,发出“”漱漱“”的声响。
可慕词院前的那棵银杉,在经历了一番洗礼后,依旧青翠欲滴,迸发出一线生机。
雨下得大起来,天空乌压压一片。
她不由得被远处那两人吸引住目光,慢慢停下脚步。
不知怎么的,她胡乱地摸着额上的发簪,又低头瞧了瞧湿透的衣裳和脏污的白色绣花鞋。
眼看着那两人离她愈来愈近,她慌乱地躲在那银杉的阴影之下。
身着鹅黄襦裙的少女天真灿烂,扬起一个好看的酒窝,而她身侧的儒雅公子身披墨发,温文尔雅,笑意不止。
大雨滂沱,雨打芭蕉,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。
远处传来几声急切归巢的鸟鸣,还有天空迸发的沉闷雷声。
时间在那一刻忽地有了声响。
慕词单手撑伞低头笑着,少女扬起一对好看的酒窝,手中正摆弄着一只草编蚱蜢,不时和他聊着天。
两人并肩而行,如晕染出的一副水墨画,静谧美好。
眉睫沾着阵阵水汽,她轻轻一眨,那水汽便顺着鸦羽缓缓坠下。
捂住急剧跳动的心跳,她连大气也不敢喘。
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,或许是好奇,或是还掺杂着别的情绪。
她注视着慕词和鹅黄少女一同进了院子,直到雨小了,她才见那少女言笑晏晏同他道别。
虞十六悄悄地瞧着眼前的一幕,她似乎看见了少女羞怯地拿出个东西,两眼水光闪闪,似乎希望他能收下。
【慕词肯定不会收下的,那手链看起来就很珍贵。】
系统摹地出声,似乎也被这幅画吸引住了。
系统不知道,可她知道。
慕词一定会收下的。
她眼神忽地一暗,静静地伫立于阴影之下,一阵恍惚——
那串佛珠她是见过的。
在慕词手上。
少女仰着头,自信满满。头上顶着的两个小圆揪乖巧又恬静。
可虞十六能瞧见她的双手微微颤动,眼神中隐隐携着的期待。
慕词怔了怔,不知对那少女说了些什么,自然地收下了那串佛珠。
鹅黄少女笑着与他告别,酒窝深陷,像一株灿烂的迎春花。
而虞十六全身湿漉漉的。头顶的呆毛早就被压弯了腰,病恹恹地垂着头。
“师兄,那我明日再来找你!”
少女撑着一把青竹伞,朝气蓬勃地挥着手向他告别。
她默默看着鹅黄少女的离去,神情竟有种说不出的落寞。
慕词师兄他那么厉害,有其他师妹也不足为奇。
倒是你,你现在在这儿算得上什么?
她抚上心口,一阵抽痛。
好歹那些师妹是以真心相待,可她一开始接近他就是有目的的。
她擦了擦额上的水珠,停止胡思乱想。
这回她必须得把慕词唤醒。
*
雨停了。
但原野吹来的风还夹着一丝雨后的凉意。
梦里如此真实,她迟迟没适应过来,她蹲着蜷地紧紧的,不让一丝风透进去。
更何况身上的衣裳还是春季穿的。
“阿湫!”
许是一个喷嚏,让她顿时灵光一闪。
慕词的梦无非就是练剑修习,很少出现其他多余的人。
而在贺稚的梦境里,她从未见过贺稚修习过,只有他幼时被人欺辱的记忆。
若是这么说的话,这轮回镜许是把此生对他们影响最大的某件事,以梦境的形式呈现。
而她似乎也在不经意间便窥探了他们藏在心里的秘密。
原来系统说过的“贺稚的魔气说不定就隐藏在梦里”是这个意思!
理清思路后,她恍然大悟。
那慕词呢,慕词又是从何而来的心魔?难不成也藏在梦里么?
赤门光鲜亮丽,像是刚镀上的红漆。
她探出头,看了看四周,小心翼翼从阴影走出。
她蹑手蹑脚地推开慕词院子的门,在推开的那一霎,竟瞧见门后的一双白靴。
她顿时发觉不对劲,旋即合上门。
可身前的人却比她早上一步,大步一跨抵住木门。
“你来了。”
她下意识抬起头,只见他薄唇紧抿,似在隐忍,额边的发丝不时滴着水,已经湿透了。
可是雨早就停了呀。
眼神于空中相撞,她竟从他的眼里读出一丝渴望。
两个落汤鸡面面相觑,见他如此认真的模样,她一时没忍住,率先轻笑出声。
“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
慕词认真的瞧着她,一字一顿。
“那个小妖怪。”
他的声音温润细腻,可尾音却有些沙哑,像是历经万般断指拔骨,而后又重归虚无。
心弦猛地一颤,她不自然止住笑意,看向屋内,“我,我们先进屋躲躲雨吧。”
她甚至忘了解释,解释她不是妖怪,所有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,可是在那一瞬,脑子一片空白,所有的话似乎都不重要了。
“嗯。”
他闷闷地应了一声,转过身为她领路。
而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,一言不发。
但前方的人却不冷不淡地出声。
“我方才一直在等你。”
“还以为你不会出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