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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 第 3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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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南风, 如果你想找我,不必以星星月亮和花的名义。

——傻子。

此时此刻,他们之间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, 跨越大半个中国。

南风却有种在他清澈目光注视下的错觉,脸慢慢红起来,空气都是热的。

她明明很害羞的, 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,心思好像被看穿又好像没有。

她忍不住想象裴西洲眉眼低垂接电话的样子, 睫毛落下阴影, 是清俊的也是温柔的, 是学弟学妹嘴里最喜欢的小裴哥哥。

南风咬着嘴角笑, 脸埋进手臂,懊悔手机没有录音, 没办法收藏他咬字的细节,永永远远记录他家乡夜空下, 那声带着笑的“傻子”。

怎么办, 这个人真的不能喜欢。

一旦喜欢上只会越陷越深,要想全身而退必定带一身伤。

最后电话还是没能打到十分钟, 因为裴西洲被同事叫走。

电话那边的人这次不再调侃问他在干嘛, 而是类似电视上看过的紧急集合。

她便乖巧道:“注意安全。”不知道他要去哪要做什么, 只祈求他平安。

裴西洲“嗯”了一声。

南风等他挂断,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, 已经能预料今晚的失眠盛况。

那清润的声线会在脑海在耳边无限循环,而那干净温柔的小哥哥会在眼前一直晃。

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刻,她又拿出手机,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,把和裴西洲所有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。

他的头像突然变了,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上的,只不过她这边刚刚显示出来。

已经从她拍的月亮灯,变成祖国西南的月亮。

南风放下手机,闭着眼睛笑起来。

真好啊,他喜欢的男孩子换了两次头像,都是她拍的照片。



义诊没有严格的上下班打卡制度,他们却能早则早。

他们早一分钟开始,多看一个病人,或者就能挽救一条生命。

在义诊的专家队伍里,南风最年轻资历最浅,主动承担所有力所能及的工作,认认真真看前辈如何给人诊断,笔记记得比上学的时候还要认真。

傍晚,就在他们以为今天不会再有病人时,模糊的身影由远及近。

瘦弱矮小的男孩站在他们面前,身后是干农活时拉粮食的车子,上面仔仔细细铺了被褥,躺着他的妈妈。

得了白血病的年轻女人,丈夫在外打工、从工地的架子上摔下来当场死亡,和年幼的儿子相依为命。

她的病情已经到了医院不再收治的地步,瘦弱矮小的少年还是用车子拉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他们面前。

“医生,”小男孩皮肤很黑,眼睛红着,“你们能不能再看看我的妈妈,是不是医院看错了?”

他努力把普通话的音发标准,可是说到最后,已经用袖子挡住眼睛,肩膀轻轻颤抖,终于没有办法再装大人。

躺在被褥上的妈妈,伸手去给他擦眼泪:“你是男子汉,不准哭。”

男孩看着他们,忍哭忍到哽咽,眼里满满的泪和恳求。

当他们一行人沉默,他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,眼泪大颗大颗掉下去。

白血病是血液内科的范畴,南风是外科医生。

她低下头,紧紧咬住嘴唇,在医院工作,已经见多生离死别,却从未对此免疫。

那样年轻的、蓬勃的生命,为什么她就是抓不住,要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迹象流逝?

山路崎岖,男孩拉着车子,车上铺着被褥,躺着他奄奄一息的妈妈,他唯一的亲人。

年轻的妈妈笑着跟他们挥手再见,在生命的尽头,幻想有朝一日她的儿子也可以像他们。

南风脱下自己的白大褂,追上去接过小男孩手里的重量:“姐姐送你回家。”

她的个子很小,车子很重,脚步不停。一路无言,耳边只有风声,眼前只有绿树,南风听见男孩压抑的哭声,看见他手臂挡住眼睛,眼泪止不住。

山路像是怎么走也走不完。

“我的儿子,还没有看看山外面是什么样子呢……”母亲低声喃喃,话音里全是自责。

南风深吸口气咽下所有酸涩,不准哭,不准哭,裴西洲说不准再哭。

她忍不住想,裴西洲妈妈生病的时候,年幼的少年是不是也走过一段不为人知的山路。

他有没有哭,他哭的时候有没有人抱抱他,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
破败的木头房子,没有半点人气,歪歪扭扭隐在深山之中。

男孩轻轻把妈妈从车子上抱下来,眼泪已经擦干,又变回小男子汉的模样:“谢谢医生姐姐。”

南风满心愧疚酸涩:“谢什么……”什么忙都没帮上。

“拿清明粑给姐姐尝尝,”年轻的母亲笑着看南风,“是我们当地的特色食物。”

颜色偏绿的像饭团的东西,味道清香,看着就糯叽叽。

南风小心翼翼拿起一个咬了一口:“好香。”

小男孩拘谨地把手倒背在身后,手指绞在一起,生怕她嫌弃一般:“清明粑,用清明草做的,里面是花生馅。”

南风看着手里已经冷掉的小团子,心想,这是裴西洲家乡的食物。

裴西洲是不是吃这个长大的呢?不对,裴西洲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小可爱。

想到他,她的心里落进一小片阳光,暖呼呼的,慢慢驱散那些绝望和酸涩。

南风轻声问:“你能告诉姐姐,哪里有清明草吗?”

“后面的山上都是。”小男孩眼神依旧明亮。

离开前,南风把身上的现金都留下,男孩不收,被她悄悄压在盛着清明粑的竹篮下面。

她像对待大人一样和他击拳,认真道:“要好好长大,要去看看大山外面的世界。”

不要害怕,你的妈妈会一直在。

-

一天的工作结束,南风从住的地方找了小铲子小篮子,趁着天还没黑,去山上找“清明草”。

她想回家的时候做清明粑给裴西洲吃,告诉他,虽然你不能回家,但是我把你家乡的味道带回来啦!

当然我也不是白白给你做这个的……

你能不能看在它的份上,稍微喜欢我一点点呢?

要是娶回家当老婆的话,我就给你做一辈子好吃的。

她认认真真在杂草中间分辨清明草的影子,遇到下山的村民,大大方方上前问:“请问哪里有清明草呀?”

质朴的村名听出她是外地人,就要把自己身后筐子里的清明草给她,南风摇摇头:“我自己去就好啦!”

“顺着这往前走,路边就有。”

“好嘞,谢谢您!”

长期缺乏体育锻炼的南风腿发软脚步发飘,终于找到清明草,第一反应是拍照片发给裴西洲。

这样的联系频率会不会太频繁?

可是裴西洲说,想要找他不必找理由……

她刚要点发送,手指又顿住,可他也没有主动找她呀!

南风瘪了瘪嘴角,取消发送,退出和裴西洲的聊天窗口。

山区没有外卖和奶茶,一开始还有自备的泡面火腿小饼干,到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,只有托村里老乡手里买来的米面和菜,自己动手,丰衣足食。

南风像个采蘑菇的小姑娘,挎着篮子开开心心回到住处:“我给你们露一手!”

她在哪都是个团宠,长辈看着她笑,同辈过来给她帮忙。

南风找出一袋糯米粉,把捣碎的草和糯米粉混合,一道工序一道工序慢慢来,最后包上花生馅。

她要让自己的同事给她试毒、当小白鼠,如果能吃,再回家做给裴西洲吃。

魏寒看着那“漏洞百出”的团子,哭笑不得接过来:“你是真的不会做饭啊。”

南风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尖:“我爸妈不让我靠近厨房。”

魏寒温和道:“自己做饭干净卫生,可以学一点。”

南风笑,因为想到家里,有个会做饭又可爱的裴西洲。

在无数个同事的帮忙下,清明粑终于可以放到油锅里煎,走出厂前的最后一道流程。

同事为了纪念这一刻拍下照片,照片里是油锅里的清明粑,相视而笑的南风和魏寒被顺手拍了进去。

照片被发到了义诊的微信群里,南风咬着糯叽叽的食物,把照片存下来,想要和裴西洲分享。

都已经晚上八点了,他还是没有给她发一条信息……她心里有难以名状的小小失落。

要不,就发朋友圈?

发朋友圈他也能看到的吧?

如果裴西洲给自己评论,那她就找他聊天。

如果裴西洲不呢?

不管了,南风修图,照片背影是她的同事们,正中间是冒着热气的清明粑。

配文大大咧咧:猜猜这是啥!

裴西洲下班回到家,扑到他面前的少了一个南风,南博万在他脚边撒娇。

他换衣服、做晚饭,等电饭煲“叮”地一声跳到保温,才想起自己不喜欢喝南瓜浓汤。

他掀开盖子,两人份,忘记她不在。

时间像是倒退回到南风出现之前。

然而,阳台上的绿植鲜花被她一个一个换上了彩色的花盆,沙发上全是她软绵绵的玩偶和抱枕,整天披在身上的小花毯子整整齐齐叠成方块放在一边,没吃完的零食被她仔仔细细封口放在了茶几上。

空旷的房子里落针可闻,看不到那乱糟糟的一头小卷毛,听不见她趿拉着拖鞋跑来跑去,嘴里叭叭叭一刻不停,喊他裴西洲、房东先生。

裴西洲坐在沙发,身上是简单的纯白运动服,领口的拉链冷冷淡淡拉到顶部,轻贴下颌。

他和南博万一人一狗坐在沙发,静默无言。

手机没有消息提示,被他随手扔开反扣在沙发上。

过了一会儿,他又拿起来,从没关注过的朋友圈动态,多了一个小红点。

裴西洲面无表情戳开。

是一张照片,最中间是当地特色食物,妈妈去世之后,他就再也没吃过。

照片放大,糯米团子后面,是笑得眼睛弯弯的南风,和一个年轻男医生。

南博万就在这时凑过来,本来一整个晚上它都有点蔫蔫的,现在看到屏幕上熟悉的笑脸瞬间活泼起来。

裴西洲低头,和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大眼瞪小眼,没好气道:“她早就把你忘了。”

南博万看了一眼裴西洲,根据自己经验判断,觉得他也是一只狗狗,并且判断这只大狗狗可能因为争宠失败正在吃醋。

“争宠失败的裴狗狗”拿起手机,对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南博万随手拍了张照片,发到朋友圈,若无其事起身去洗澡准备睡觉。

南风手机调到最大音量,不断看点赞评论的人里有没有裴西洲。

没有。

微信提示音响起,她瞬间笑出一口小白牙。

【韦宁:帮我砍一刀啊老铁!】

南风回【好】,瘪着嘴角给人砍价,顺便就看了眼朋友圈。

就在刚刚,裴西洲竟然发了朋友圈,也就是说他看到自己的照片了、都没有找自己是吗?

他肯定是家里有狗了……

南风气鼓鼓,可当她看到他的朋友圈,心一下子就软下来。

是南博万的照片,那眼神眼巴巴的,好像隔着屏幕在看她,配文:留守儿童。

于是她小心翼翼,给裴西洲戳了一个【?】过去。

裴西洲洗完澡,眉眼黑发都湿漉漉的,白t恤黑色运动短裤,空气里都是清新的薄荷香。

他戴上耳机,垂眼看向手机,微信有新消息提示。

裴西洲微微向下的嘴角,有了松动的痕迹。

南风气鼓鼓躺在坚硬的床板上。

好啊裴西洲,不给我评论点赞就算了,竟然还不回信息?

昨天不还说什么找他不需要什么名义,今天就变了!

我要是再理你,我就是小狗!小狗!

【裴西洲:还没睡。】

南风眼睛一瞪,直接从躺着变成坐着,嘴角瞬间翘起来拦都拦不住。

不光如此,她还笑着躺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。

【南风:嗯!】

这个感叹号会不会显得她太开心了点?南风删掉叹号,改成句号。

【裴西洲:今天有哭鼻子吗。】

南风看着那几个字,忍不住想象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,心里像有一汪温泉,缓缓流淌,暖呼呼软绵绵。

这是裴西洲第一次主动跟她找话题,关心小朋友一样问她有没有哭。

她为那无法捕捉的宠溺心尖发颤,甜得冒泡泡。

【南风:今天遇到一个男孩子,走了好远的山路,带妈妈来看病。】

她坐在小床上,能透过窗户看到一整片触手可及的静谧夜空。

忍不住想,妈妈生病的时候、少年裴西洲一个人经历了什么。

那个时候,他是不是也像今天那个男孩子,明明想哭还要拼命忍着,明明还是个小朋友非要装作小大人。

绝症最让人痛苦的不是疼痛,而是生命迹象一点一点消失,你看着沙漏的沙子分分秒秒下落,却抓不住。

自己的至亲,明明在自己面前,却过了今天不敢奢求明天,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和悲伤?

外婆离世的时候,她的身边有爸爸妈妈弟弟,裴西洲妈妈去世的时候,他身边只有自己。

南风手环着膝盖,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。

【裴西洲:他的妈妈还好吗。】

南风这才发现自己开启了一个错误的、残忍的话题。

她回:【嗯,吃点药就好啦,发烧而已。】

【裴西洲:那就好。】

那话音里的如释重负,像把刀子一样轻轻戳在她的心脏。

南风转移话题:【你现在在干嘛?】

【裴西洲:跟你聊天。】

南风转瞬又咬着嘴角笑得眼睛弯弯,因为此时此刻的裴西洲像是专属于她。

她又问:【除了聊天呢?】

【裴西洲:听歌。】

【南风:是什么歌?我也想听!】

裴西洲分享链接给她——《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》。

单是看歌名就会心动的歌,无关爱情,却比爱情更叫人心动。

因为他唱给的是缅甸的孩子,完完全全,契合她此时的心境。

“遥望着宁静的夜空,你指着想住的星球”

“嘴角在勾勒着温柔,带走我一抹抹哀愁”

“如果我,我是说如果我”

“想牵你的手,然后带你远走”

……

南风戴上耳机,看着十六岁的裴西洲看过的夜空,听二十四岁的他分享的歌。

【南风:裴西洲,如果你回家,你会想要去哪里呀?】

你不能回来,所以我可以替你去看看。

【裴西洲:古寨,老房子,给妈妈送一束花。】

-

翌日,南风起了个大早,短发绑成半丸子头。

白t恤外面套了件宽松针织马甲,牛油果绿,搭配白色棉质白裙子。

趁着工作时间还没到,她背上自己的小包出了门。

她来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,却发现自己慢慢喜欢上这个地方。

她喜欢这里钟灵毓秀的山水,喜欢这里质朴的老人和眼神明亮的孩子,喜欢没被污染过的每一寸土地。

也为这里的贫穷落后心痛,难怪那么多来支教的年轻人,一旦留下就再难以割舍。

她的牵绊太多,她的爸妈还在清远。

等她退休以后,她也要来这里,当个行走在大山里的医生。

不管那个时候,裴西洲是不是在她的身边。

村子里的人住得非常分散,走好远才能遇到一户人家。

好在裴西洲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,家家户户没有人不知道他。

当然也可能、他上学的时候全村给他凑钱,就这样被乡亲们记住了。

南风长途跋涉,额角鼻尖都是细细密密的汗,遇到一只眼睛的邻居老奶奶颤颤巍巍往山上走。

她赶紧上前几步扶住老人家,老人家:“小医生,你怎么来啦?”

南风看着那破败的、无法挡风也无法遮雨的木头房子,眼睛发涩。

她的声音很轻:“我来替裴西洲看看他的家。”

他就是住在这里长大的吗?

没有门,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偷。

南风走进去,空气里满是尘埃,光线甚至无法照进。

难怪南爱国从这里回家,还会对这里念念不忘。

眼前,是学校教育他们勤俭节约、给他们看的纪录片里,才会出现的破败景象,最真实的贫困、绝望、无奈像是深入每个人的骨髓。

南风看着墙角那个用砖头木材搭起来的方块,仿佛看见那个清瘦高挑的少年,在那里写字、在那里吃饭,在那里度过他贫瘠而艰难的少年时代,是满怀憧憬还是满怀绝望,她不知道。

她甚至不忍心拍照片给裴西洲。

“奶奶,我想去给他的妈妈送束花,他的妈妈现在在哪里?”

南风满心酸涩难言,却一点都不害怕。

最后,她在一座墓碑前停下来,上面写着:母亲裴婉卿之墓。

墓碑上刻着她离世的年纪,南风默默记住了那个日期,到那天裴西洲会很难过吧?

她的眼泪在眼圈打转。

那个时候的裴西洲,比带母亲看病的男孩子还要小……

他是怎样一个人帮母亲料理后事、又是怎样一个人回到没有妈妈的家?

南风把墓碑擦干净,把一路走来采的野花扎成束,轻轻放下。

她的声音很小,却很温柔,几乎和拂面而来的山风融在一起。

“阿姨您好,冒昧来打扰您。我是裴西洲的室友。”

“想要告诉您,裴西洲很好很好地长大啦。”

“很温柔,很善良,还很好看,每年会给山里的孩子寄钱、寄书、寄衣服。”

“会收留无家可归的狗狗,也会给萍水相逢的老人买饭,是个很好很好的大人。”

“就是经常会受伤……您要保佑他不要再受伤,一生顺遂,平平安安。”

南风最后鞠躬:“阿姨,我要走啦,再见。”

而后在心里小小声补充,其实,我还挺想当您儿媳妇的,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。

她拍了少年裴西洲的书桌,拍了裴妈妈墓碑前的花,最后是古寨。

古寨晚上的时候最好看,暖黄灯光星星点点,像是星河为人间倾倒,壮阔璀璨。

睡前,南风把照片发给一千多公里外的人。

她工作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,闲下来的时间,全是裴西洲。

忍不住想,他到底吃了多少苦,又是怎样一个人长大。

要经历多少磨难,才能长成如此温柔干净的大人呢?

警用越野车开进公安局大院,裴西洲警服外面是防弹背心,荷枪实弹全副武装。

收网时毒贩见到警车疯狂逃窜,最后在收费站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夹击拦住所有去路,钢铁巨兽撞在一起那尖锐的声响像是刻在耳膜。亡命徒持枪拒捕妄图弃车逃跑,最后短兵相接。血肉之躯非铜墙铁壁,但他们还是顶着枪林弹雨冲了上去。

裴西洲那双温柔明亮的浅色瞳孔,尚且没从刚才的枪战状态里解脱出来,暗沉、照不进去光、充满强烈攻击性。

手机响起时,他的防弹背心刚解了一半。

【南风:老家jpg】

【南风:花花jpg】

【南风:古寨jpg】

裴西洲一张一张点开,睫毛低垂鸦羽一般,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。

是他的家,是他的母亲,是他的古寨,是他的所有惦念。

黑夜静谧甜美,春末夏初气温悄然升高。

睡觉前,南风美美给自己贴了张面膜。

是同事姐姐分给她的,嫌弃她风里来雨里去不像个女孩子。

南风仰躺在小床上,等裴西洲的消息。

手机屏幕亮起,是裴西洲。

南风只顾着开心,看也没看就接起来,而后屏幕上出现了她煞白的一张脸。

她“啊”了一声,赶紧挂断,竟然是视频!

她平复了下心跳,改拨了个电话过去:“你怎么突然打视频呀?我一个女孩子不要面子的吗?”

裴西洲已经从市局回家,声音冷而轻:“是狗狗想要看你。”

南风气鼓鼓皱眉:“可是我贴着面膜呢!它有没有被我吓到?”

裴西洲想起刚才小姑娘那一头乱糟糟的小卷毛,破天荒地想笑,最后真的咬着下嘴唇,笑了:“嗯,已经不敢上前了。”

南博万无语,这个狗狗是在睁着眼说什么瞎话?它这不是守在旁边的吗?

裴西洲一笑,眼睛越发明亮,唇红齿白,如愿以偿听见电话那边小姑娘声音越发懊恼。

“那可怎么办啊……我刚才好吓人的……”像个被欺负的小朋友,委屈得要哭了。

裴西洲懒懒靠在沙发靠背上,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,慢慢给狗狗顺毛。

南风听见很浅很浅的气音,近在耳边,撩拨得她耳朵尖发麻:“裴西洲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是不是笑了啊?”

“嗯。”

南风仰躺在小床上蹬腿:“啊!”

“怎么。”

南风发现自己根本想象不出裴西洲笑的样子,因为他从没在自己面前笑过。

大美人笑的时候是不是眼睛弯弯的睫毛长长的更好看啦?肯定纯情又貌美。

她很想说,您下次笑的时候能提前预告一下吗?

因为我!真的好想看啊!

她就用那懊恼的软糯的小声音抱怨:

“你知道我的房东先生吗?他叫裴西洲。”

“他的口头禅是给你把头拧掉,每次看着我,都像是想把我从窗户丢出去。”

“他长那么好看,但是从来不笑,从不!”

“但是刚才,南博万竟然能看到他笑,南风没有看到,南风真的好可怜哦……”

她一口气说完,电话那边没有了声音。

她看了眼手机屏幕,时间还在一分一秒跳动,没有挂断。

他为什么不说话了呀?

难道自己刚才的这番话有点越界、有点蹬鼻子上脸,换言之,有点……作?

好像是有点作,人家为什么非得你在家才能笑啊。

南风不知道如何开口,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,手足无措直挠头,懊恼自己的不知分寸搞砸气氛。

要不要就现在挂断电话……

他的声音就在这时,穿过一千多公里的距离,透过听筒传过来。

微微的电流声,让人心动的呼吸声,咬字清晰,一字一顿,近距离落在耳边。

“麻烦转告南风医生,等她回来,裴西洲会笑给她看。”

裴西洲清冷的声线里,温柔的笑意还没散开,干干净净的很好听。像是还有余温,能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烫红她的耳朵。

她心脏震颤,最后,听见他低声说:“你再不回来,樱花都要开过去了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 “遥望着宁静的夜空,你指着想住的星球”

“嘴角在勾勒着温柔,带走我一抹抹哀愁”

“如果我,我是说如果我”

“想牵你的手,然后带你远走”

引用自《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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